我们又谈到了风湿这种疑难杂病。今晚老师就说了一个单方，这单方是以前民间郎中走江湖用的，简验便廉。即便是最难治的风湿，用上它也有办法。当所有药物都难取效时，就必须想到它。这味药必须有经验的医师才可以使用，不能轻易用，因为它有大毒。这味药就是马钱子。

老师从认识马钱子的疗效，以及自己临床运用都有一个过程。老师说，以前有走江湖的郎中，专卖风湿药丸，十块钱一丸，治疗风湿痹症，3～5丸绝对见效，3丸下去，不好也差不多了，最多服用5丸。

老师的一位朋友叫老张，就碰到了这样一位江湖郎中。这江湖郎中很洒脱，就像《串雅》里面的游医一样，背着一袋药，愿意买就买，不愿意也不推销。这样，老张买了一次，吃了以后，多年的风湿就这样治好了。

老师说，重用马钱子量要控制得非常好，炮制更要严格地讲究，特别是散剂。这马钱子连最难的痹症都能治好，别的药不行时就找它。

马钱子除了制成丸散药外，泡药酒外用，点一点在皮肤上就有效。有江湖郎中卖药酒的，老师说那种药酒特别灵验，关节炎有风湿的，一抹上去立马就好了。哪里有痛有瘀血就点哪里，痛处有瘀血，朝患处点上药水就止住了。

这是什么样的神药水呢？我们以前在广州的老城区也曾看到过卖风湿药水的江湖郎中，他药瓶子下有一大堆钱币样的药材，之前我们不知道，现在立马想通了。原来这神效风湿酒，说穿了就是半瓶马钱子泡出来的。

老师说，那些江湖郎中能凭这些吃饭，有他的道理。他们的药酒缸里放了半缸的马钱子，然后再放几条蛇，药效是奇特，但绝对只能外用，不能内服。

老师又说，以前这药他不敢用，后来遇一患肩周炎的老太太，拔火罐、小针刀、针灸、药酒，通通都试过，效果都不好。来找老师，老师说你这病我给你试试吧，用上点药粉可能就好了。老师就给她一天一小勺，这老太太回去吃，一吃就好了。老师对马钱子体会更深了。

随后，又有老爷子过来问老师肩周炎怎么治，老师就把常规的拔罐、针刺、用药跟老爷子说。这位老爷子也很有意思，有一技之长，他跟老师说，你这些方法有些效果，小伙子，我告诉你一个方法，就用这几味药，你记着，麻黄、细辛、桂枝、桑枝、乳香、没药、当归、丹参、马钱子。你可不要怕马钱子中毒，用点白糖就解了，一物降一物。

老师后来用这个配方治疗肩周炎真的非常管用，比如一位长途车司机，长期肩膀受风，得了肩周炎，老师给他配上这料药，药还没吃完，肩周炎就好了。

老师说，马钱子入散剂，一般不过克，由于汤剂不溶于水，可用量稍大一些。

有位老阿婆，多年脚痛、腰重，服药后反反复复，连买菜都不能负重，买多一点腰腿都受不了。老师就给她开了3付药，每付药用了3个马钱子。这老阿婆喝完药后，又回来复诊，高兴地说，好了大半，还想抓药煎喝，怕以后又反复加重。

老师效不更方，又给她开药，但最后药熬好了，忘了放马钱子，老师便再放几个马钱子上去，3付药重熬了一下。这老阿婆回去吃药，反应剧烈，那腿抖得像高抬腿一样，老师模仿出来，我们都大笑。

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，老师说，为何腿抖而不是手抖，因为用了牛膝引药下行，引到哪哪抖。如果用桑枝引到上肢，上肢也会抖。

这样3付药，老阿婆只喝到一半就好了。我们想到就笑。老阿婆回来跟老师说，小伙子，真的，你的药力猛得很啊！

老师说，这也证明了牛膝引药下行的效果，当然也说明马钱子这味药药力凶猛，大毒之药必有大用。

老师说，我后来不轻易用马钱子了，不到万不得已，比如重症肌无力、肝癌，都不轻用。用这味药，既要能用出去，还要收回来，如果没把握收回来，就不能用。

马钱子轻微的中毒抖动能兴奋神经，许多顽病的治疗效果，往往都在半中毒状态，诚如《尚书》所说：“药不瞑眩，厥疾不廖。”

碰到马钱子中毒，可以用白砂糖解，吃几勺白砂糖就解了。正如生半夏、天南星中毒要用生姜解一样，而附子用的则是蜂蜜或甘草。真是卤水点豆腐，一物降一物啊！

最后附上马钱子的炮制方法。马钱子的炮制，至关重要，诚如张锡纯所说：“制之有法，则有毒者，可至无毒。”这里举出张锡纯还有朱良春炮制马钱子的方法。

张锡纯法：将马钱子先去净毛，水煮两三沸而捞出，用刀将外皮皆刮净，浸热汤中，日、暮各换汤一次，浸足三昼夜取出，再用香油煎至纯黑色，擎开视其中心微有黄意，火候即到。将马钱子捞出，用温水洗数次，以油气尽净为度。

朱良春法：马钱子水浸去毛，晒干，置麻油中炸。火小则中心呈白色，服后易引起呕吐等中毒反应；火大则发黑而炭化，以致失效。在炮制过程中，可取一枚用刀切开，以里面呈紫红色最为合度。

节录自《任之堂跟诊日记2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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